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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花——狄仁白x魏将军(一)

2023-03-19山花白魏魏白 来源:百合文库
狄仁白x魏将军(一)
腊月廿二日,长安城脚下小镇,灯节庙会热闹非凡。
魏将军任凭公主领着,穿梭在人流之中。
不料这路痴公主竟迷了路,七拐八绕进了条小巷。
小巷又黑又静,公主嚷嚷着要回湖国,气呼呼地往前冲,却在迈出小巷时停住了脚步。
魏将军持剑上前,循着公主的视线望去,竟也在下一秒失了言语。
只见一颗梅花树下,一位蓝衣公子兀自坐着,修长十指轻轻抚弄琴弦。梅花裹着雪落于公子面前的案几上。
那公子似是察觉动静,抬起眼来,与这二位打了个照面。
那一抬眼,眼角泪痣与眼底的波澜不惊竟让魏将军呼吸一滞。
公子落下最后一个弦音,打量起面前二人,“二位何事?”
一向冷静执事的魏某人一时竟毫无反应,目光似黏在了人家公子身上。
还是公主见惯风浪,笑盈盈上前,指着身旁的魏将军,道:“公子,我二人可否问个路?”
闻言蓝衣公子淡淡一笑,对身后正在沏茶的童子招了招手,道:“鸽儿。”
被唤作“鸽儿”的童子上前,一面引着这二位,一面道:“我家公子命我给二位指路。”
魏将军似这才回过神来,问道:“你家先生是?”
说到自家先生,鸽儿立即换上一副骄傲神色,介绍道:“我家先生就是那鼎鼎大名的狄仁白!”
公主一怔,惊讶道:“狄仁白?是那号称‘天下第一神探’的狄仁白?”
鸽儿更加骄傲,扬了扬头,道:“正是。”
鸽儿正要再加夸耀,回过头,狄仁白已起身来到三人身后。他揉了揉鸽儿的头,责怪似的喊了鸽儿一声。
鸽儿立即噤声,捂着嘴,乖乖地退于狄仁白身后。
狄仁白捧着枚小火炉,温和地笑,“二位,是要往皇宫去吧。顺着这***直走,出巷后右拐,过不了半里,便是皇宫了。”
“先生怎知我二人要去往何去?”
狄仁白笑意更深,眼角的泪痣实在是好看的紧,他微抬下巴,笑道:“两位虽然衣着简单,但布料却是上等的,且谈吐不凡,来长安,还不去皇宫瞧瞧吗?”
公主一愣,不禁惊叹,“先生果然不负神探尊名。”
说罢,生怕狄仁白再探看出什么,拉着魏将军朝狄仁白道完谢后就飞也似的溜了。
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于巷子的末尾,狄仁白敛了刚才的温润的笑,从袖中掏出折扇,将小火炉往鸽儿怀中一丢。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鸽儿,走,咱喝两壶小酒儿去。”
鸽儿接过火炉,跟上自家主子,还不忘带上主子的毛领子大氅。
“先生!您今日答应了鸽儿说不喝酒的!您这身子!”
狄仁白才不理会,只将折扇轻轻一挥,笑道:“今儿初雪,又如此高兴,为何不喝一杯助兴?”
说罢,便转身踏入酒楼。
鸽儿心下叫苦:好说歹说才让先生打消今日喝酒的念头,怎得那二人一来,先生又这样高兴,莫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狄仁白一回头就看见鸽儿在小声嘀咕着什么,他举起折扇轻轻敲了下鸽儿的头,纠正道:“是将军。”
鸽儿摸着被敲疼的头,苦着脸喊:“先生!怎么了啊,为何要打鸽儿?”
狄仁白只笑不语。
才不是看上人家姑娘,
是看上人家将军了。
“先生!先生!方才皇上的人来,说是有大案!”鸽儿慌慌张张地从外头跑来,手里还拿着张金色的诏书。
“嚷什么?毛毛躁躁的。”狄仁白懒懒地靠在火炉边,捧着本卷宗在看,嘴里还磕着瓜子。
鸽儿将手中的诏书往他面前一放,焦急道:“先生!公主死了!”
狄仁白往嘴里丢瓜子的动作一顿,这才抬眸看向诏书。
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任狄仁白为大理寺主探,限时两个月,查出公主案真相。
半晌,狄仁白叹了口气,起身自觉取了大衣穿上。
“走吧,鸽儿……这世道,又要变了。”
依旨,狄仁白着手对与公主案有关的人事展开调查。按常理,护公主远嫁的将军也应在调查范围之内。
但为何此时他会和这将军一起在墙角“大眼瞪小眼”?
事情要从早晨讲起——
狄仁白一早领着大理寺的人来到魏将军府上,一进门就瞧见魏将军抱胸倚在柱边,好似以暇地看着他。
狄仁白也不同他说什么,带着人直接开始搜查。
魏将军笑着,踱步来到他身边,语气轻佻,“白公子,需不需要我配合搜身啊?”
狄仁白探案时最容不得别人打扰,他斜了魏将军一眼,没有回答。
魏将军却是不依不饶,更靠近了些,灼热的胸膛就紧贴着狄仁白的后背,惹得狄仁白只觉有热气直往身上钻。
嗯,跟他睡觉一定很暖和,可以让鸽儿把火炉丢远一点了。
想着,狄仁白一顿。一回头,魏将军却已牵起他的一缕碎发,低头嗅着。
“白公子,你好香啊。”魏将军一脸无害,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
狄仁白的脸“噌”地一下红了,脑子里皆是些不入流的画面。
见状,魏将军笑得更加嚣张,简直肆无忌惮。
狄仁白忍无可忍,抬起手抵着魏将军的胸膛,将他推走。
魏将军任凭他推着,主动后退,直至墙角。
于是才有方才那幕“大眼瞪小眼”。
狄仁白凶巴巴地盯着魏将军,几秒后,忽的自己笑了。
原本抵着他胸膛的手也转为轻抚,细白的手指在魏将军的心口打着圈圈。
“怎么?”狄仁白嘴角噙着笑,眉眼一挑,尽是风情,“要不,晚上来我府上,我替你好好搜搜身?”
闻言,魏将军眸子一暗,急促有力的心跳透过衣服传至狄仁白的指尖,带着烫人的温度。
他刚要开口回答,却只见狄仁白笑了一下,放开手,扭头走了。
而魏将军望着那纤长等我身影,只觉心头仍有某人的手在挠,冰冰凉凉,轻轻痒痒。
那一日后,狄仁白便开始接连不断的收道某位将军送来的各式珍宝。
一个月来,这公主案没什么进展,西域的特产倒是收了不少。
狄仁白摇着折扇,望着山似的礼品,叹了口气。
看来魏将军那里是搜不出什么了,下一个该是太子了。
又一个月后,听闻公主案又新进展的魏将军怒气腾腾地冲到太和殿前。
正要抬步进门,却听到了殿内某人沉稳有力的推理。
太和殿内,狄仁白只身立于大殿中央,身前的小桌上摆满的是各式的物证,身旁跪着的是惶恐不安的人证。
“因此,杀害湖国公主的真凶正是我们可亲可敬的太子殿下。”
狄仁白这一句结论看似平淡极了,却牵动着诸多人的性命。
皇帝勃然大怒,大骂太子不孝,正要开口治太子的罪,大殿的门却被推了开来。
狄仁白回头,就瞧见最近经常见到的魏将军此刻正在大殿门口,他背光而立,叫人看不清表情。
“好啊,原来是南国的太子!陛下!虽然湖国只是个小国,但好歹也是诚心求和,才答应和亲一日。如今公主死于大婚前夜,您让我如何回国同君上交代?”魏将军的话在空旷的太和殿中清晰无比,听得皇上眉头一跳,似要发作。
但狄仁白却仅是淡淡瞥了魏将军一眼,又朗声道:“陛下,微臣还有一事斗胆恳求陛下。”
皇帝摁了摁眉心,开口允了,“爱卿替朕办了件大事,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吧。”
“太子殿下虽犯下如此大错,但还请陛下能够从轻发落。毕竟,太子他也是听信了小人的谗言。”
说到“小人”二字时,狄仁白有意无意地瞧了魏将军一眼。
他好像看见魏将军的眉眼中盛满笑意,正满脸宠溺地看着他。
狄仁白微怔,心跳似漏了一拍。
混蛋,他笑什么?不知道“小人”说的就是他吗?!
“好,就依爱卿说的,朕自会考量的。今日就暂且先到这里吧。”皇帝对识时务的狄仁白颇为赞赏,方才他那句求情正给爱子如命的皇帝一个合适的台阶下。
到此,此事面上算了了,但众人心里都清楚其实它远远未完。
果然应了狄仁白那句“世道要变”,魏将军将公主尸首带回湖国五个月后,边境传来敌军入犯的消息。
彼时,狄仁白正在太和殿中央跪着,极力劝说皇帝莫要举兵回攻。
且不说这战事会令百姓民不聊生。
狄仁白心下更担心的反而是战场上的那敌国将军。
不错,此次带兵来犯的元帅正是湖国大将军——魏。
皇帝最终还是被狄仁白说服,答应撤军,但前提是狄仁白能作为使者出使湖国,劝服湖国国王。
次日,狄仁白倚着窗,望着窗外萧瑟的深秋景,又是一年冬日。
他和魏将军相识也有半年多了。
初雪那夜,魏将军踏雪而至的画面在他眼前浮现。
明日,他将启程前往湖国,为的是阻止这场非必要的战争。
狄仁白微微咳嗽了几声,抬手将窗子关上。
这时候可不能染上风寒。
他正要唤鸽儿拿来火炉,忽的眼皮一跳。
狄仁白皱了皱眉,没太在意,只是轻叹一句:
“你一定要坚持到我来啊。”
而此时此刻,湖国与南国的边境交界处,原本的平静被如今空前蔓延的肃杀所替代,放眼皆是兵戈铁甲,缰绳紧绷。
湖国大将军英勇神武,一路过关斩将,长剑直指南国的边关城门。
此时的他已无人敢拦,城门下吵吵嚷嚷的尽是湖国的兵马。
城门即将被攻破,而就在这时,一支箭由城墙上射出,其目标正是魏将军。
魏将军眉峰紧锁,侧身一偏,堪堪躲过。奈何紧接着又是一箭,他再躲已来不及。
利箭射中他的胸口,将军落了马。
兵刃交接,一时间场面混乱无比。
将军倒下,军心大乱,南国乘机回击,将湖国军队逼得又退回了国界之后。
另一面,狄仁白立于窗前,垂首想着什么。
鸽儿又是匆匆忙忙的踏入房中,看着他,欣喜道:“先生!湖国撤军了!”
狄仁白闻言一愣,眉梢也带上喜色,他问:“湖国怎地愿意撤军了?”
鸽儿笑道:“听闻是鬼妃殿下一箭射中了湖国元帅,没了元帅,他们军心溃散,自然不战而败。”
狄仁白的眼皮突突地跳着,他上前一步,又问:“什么?射中了湖国元帅?”
“是啊,鬼妃娘娘箭术高超,一向百发百中……如此一来,先生就不必受舟车劳顿之苦赶去湖国了。”
鸽儿为自家主子的身子担忧,如今算是松了口气,自顾自地高兴起来。
却没发现狄仁白的脸色越见苍白,眼中的光也一点点熄灭。
“是啊……不用去了。”
狄仁白轻声回道,没等鸽儿反应过来,就已推开门踏入这茫茫天地之中了。
北风吹着狄仁白单薄的身子,他裹着外衣,一步一步都显得艰难。
他好想去看看那个人。
可是天这么冷,他,在哪儿呢?
雪花缓缓从天上飘散,又是一年初雪。
狄仁白抬头望向漫天飞扬的“鹅毛”。
一片雪花悄悄落于他的眼角,冰冰凉凉的,却仿佛要在他的眼角处烫成一颗泪痣。
呵,这就是所谓的“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吗?
狄仁白眨了眨眼,眼前的世界渐渐模糊。
于是,他昏了过去。
雪地那一日后,本就虚弱的他回去又大病了一场。
这一次,他昏睡了很久,昏昏沉沉,半梦半醒,做了很多很多的梦。
梦里,原本交好的湖国和南国不知为何事打了一仗,战火连天,但那个率千军领万马的元帅是谁?
是湖国的皇帝吗?不,皇帝死了女儿在宫中哭的伤心。
是湖国大皇子吗?不,那皇子终日花天酒地,不问政事。
是湖国的二皇子吗?不,二皇子才刚满八岁。
……
那是谁?那位在战场上浴血厮杀的元帅是谁?
回到去年初雪那夜,公主笑盈盈地来到他面前,指着身旁的人说了什么?
她指的人又是谁?
为何他把这一切都忘了,他忘掉的人如今又在何方?
狄仁白的额间冒出细汗,眉头紧锁。
终于,他醒了过来。
他坐着,粗粗地喘着气,呼吸慢慢平稳。
他扶住额头,苍白的唇角却勾起一抹笑容。
多好啊,他都忘了。
真是应了那句——
“我今因病魂颠倒,唯梦闲人不梦君。”
许是听到屋内的动静,门外的童子推门而入,见到自家主子已醒来坐起,急忙上前。
“先生!你醒了!”
狄仁白应了一声,掀开被子打算下床。
童子为他披上外衣,抬头看着他道:“先生,今日外头的雪消了,太阳娇艳得很,您病了这么久,许久未见太阳,让鸽儿领先生出去走走吧。”
闻言,狄仁白怔住,片刻后才僵硬地点了点头。
屋外,雪消融后的景色冰凉却清澈。
他望着这长长的小径,眸中阴晦不明。
今后,这条路怕是要他一个人走了。
这雪终是消了,似我们——
缘于雪起,散于雪消。
番番番番番外
狄仁白走在小径上,绕过一个弯,却看见小径的尽头站着个人。
那人向他走来,五官渐清晰,英气逼人。
“白公子,你未曾见我尸首,怎得就断言我已去?亏得世人还称你为‘天下第一神探’,嗯?”
狄仁白张口想说什么,眼泪却先流了出来。
这条路我一人走来,
如此寂寞,
但好在,
终点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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