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落花时（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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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中庸的碧丝是闻不到信香的气味的，所以次日，她并没有过多疑惑为何自家小主大清早就把他的寝衣和床单全部浆洗了。
——春禧殿并没有粗使的宫人，这一类活计向来都是孟鹤堂亲力亲为的。
周九良盯着正在晾晒衣物的孟鹤堂，想到了前一晚激情过后他在自己耳边说的话。
“这里寻常不会有人来，碧丝也察觉不到。我猜你是用药刻意伪装自己的，好歹是药三分毒，你那药在这里还是别用了。”
彼时坤泽的声音还带着高潮后的余韵，但说出的话却让周九良更加警觉，他实在不知道这人究竟要做什么，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应了声好。
晾好了衣物，孟鹤堂像往常一样往被他改成书房的西厢一坐，继续着手边未完的事情。他打算把那本游记誊抄一遍，再做注解。
在冷宫的这些年里，孟鹤堂也没闲着，不用干活也不用伺候别人，他就从新捡起了自己最爱的书本。刚开始的时候，没有甚么门路，寻不到什么书，孟鹤堂就把自己读过的书一一默在纸上，装订成册，再做注释。后来他把自己大半的月俸都用来疏通关系，把宫里为几个皇子准备的藏书阁里的书几乎誊抄了一遍。甚至有些寻常难寻到的前朝书籍，他也有机会拜读学习。
孟鹤堂疑心他名义上的丈夫或者他的妻子其实早就知道自己每天都在做什么，他甚至偶尔会从内务府送来的物件里头发现一册他就寻不到的书。此刻他用的砚台，也是某年除夕赏下的。
还不至于凭着这点东西就自认是被皇帝喜欢了，但孟鹤堂亦是实打实的从心里觉得皇帝是位明君。
目光转向尚开着的窗子，周九良立在庭院内的一株枇杷树下纹丝不动，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孟鹤堂略一沉吟，扬声朝着院子里：“九...周侍卫，你来。”
周九良在院子里站了有一会儿了，春禧殿不需要巡查，也没有人告诉他要做什么，他只好站在院子里发呆，一遍遍地想着师父和母亲告诉自己的话。
冷不防听见孟鹤堂唤了一声周侍卫，他竟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一不小心便又想起来前一夜他压着嗓子叫自己名字的样子。
周九良啊周九良，你最近心不定啊。暗暗告诫了自己一句，他回身进了书房，立在了书案下首。
书案后的孟鹤堂见人进来了，便略略一抬头，眼角带着一点娇俏，红唇皓齿抿出一个笑。
“帮我磨墨，可好？”
美人一笑，当抵春意满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