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雨青光（二）

深夜的山谷中，虽然只是初秋，也有彻骨的寒意。特别是这样大风的日子，林间充斥着虎啸狼嚎般的怪声。王宣抖了抖身体，努力地握紧手中的铁剑。这把剑上刻着一个“绝”字，是绝命堂弟子所用。行走了好长一段狭窄的山路，眼前终于有几分开阔，却见杂草之间，有铜柱高耸林立，如同门神一般，分列道路两旁。“噼啪，噼啪噼啪”，一处处火盆燃烧起来，照亮了四周。强光刺眼，王宣从指缝里往外看。铜柱并非装饰品，每根铜柱顶上，都稳稳当当坐着绝命堂的弟子，黑衣在火光下飘荡。“适才五位长老都留我不住，难道此处才是杀阵？”王宣心中默念着，一步一步沿着石板路向前走去。脚下的碎叶子发出嚓嚓的声响，好像镰刀在收割麦子。
阵法已经走过半程，上面的黑衣弟子只是看着，一动不动。
“一堕门神阵，飞鸟愁升天。”正当王宣疑虑时，洪亮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他早就料到此地非同寻常，精神高度集中，听到问话，并不慌张，应答道“你来试！” “好！”一声响似平地惊雷，各种暗器急如飞蝗掠地，十六个黑衣弟子一同出手，背后喊话的老者持一根奇特的短枪，口中含着哨子，并不移动。王宣略略分辨方位，握紧兵器积极应战，铁剑呼啸，所过之处火盆红光暗淡，几欲熄灭。叮叮当当，暗器所到，那铁剑如同长了眼睛，一一挑落。初次交锋王宣有些忙乱，可是几合过后，已有余力左冲右突。“纵然青光不在，我也需让你知道天高地厚！”王宣边喊边打，脑门上冒出热气。一时间乒乒乓乓，火花与人影乱作一团。老者见久战不下，吹响口哨，弟子们左右奔行，就要结阵。
王宣不敢怠慢，左脚踏地，铁剑横扫，向着最近的弟子冲去。那位弟子似乎有些惊异，反应便慢了一步，眼看着这神速一剑要出手立斩，不料斜刺里插来两把弯刀，挡在铁剑之前。王宣心思电转，想到一计。当下使了十二分的力气去迎那双刀，耳中一声脆响，火花四溅。持双刀的弟子站立不稳，几欲倒下。黑衣弟子们脚步一滞，阵法散了。
王宣此时尚不知，这些弟子便是绝命堂赫赫有名的守夜人。他们驻扎在绝命堂后山，每日训练合作的战法与武艺，十六人如同一人。在外行事，则结阵，冲杀皆无人可挡。此时虽然失去两人的战力，却仍有应对。他们放弃阵法，左右冲出三人，护在前面。
再说王宣，刚刚得了反冲之力，脚下行走两步，转身离地，如同箭矢，往后方撤去。他早就有所准备，此役重在斩杀刚刚喊话的老者，老者不在，这成群结队的黑衣人便是一盘散沙。且说老者见前方失利，又要吹响哨子，可这时只觉一股狂风吹到耳边，又有爆竹声音劈啪作响，心想不好。恍惚中往上看，一条青色匹练奇光耀耀，快如疾电，转瞬即至。青光之内，剑刃似败叶颤抖，剑气如春水迸发。老者知晓这是剑仙的手段，绝不可躲开，只能拼了力将掌中短枪迎上去，同时向后撤步，意在毁坏兵器求得一线生机。王宣看在眼里，心中暗笑。只见剑气来到近前，却分作两股，打在了两侧铜柱上。“你！”老者惊愕，声音未完，已被土石声掩盖。两根铜柱轰隆隆作响，倒在老者身上，烟尘四起。尘土在空中飞舞，地上满是铁剑崩碎后留下的残骸，而王宣已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