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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劫(下)(5)

温敦似乎有所触动,但还是咬破嘴唇,一句话都没回。
已经二十五年过去了,它依旧光亮如新。他静静地掏出了那根姊姊送给他的胡管,吹奏出一首比《长相知》更加悲凄哀苦的曲子。
“亡我祁连山,
使我六畜不蕃息。
失我焉支山,
令我妇女无颜色。”
温敦的亲兵低沉而悲伤地齐唱着,乌禅幕这边也有士兵小声和道,祖上来自祁连山的士兵更是忍不住泫然流涕。
冷月之下,风安静了不少。雪一直在飘,就像那年夕阳下他和姊姊一起吹走的蒲公英,无根无系,这样多好。 
《长相知》是他学会的第一首曲子,吹给姊姊听;而这《匈奴歌》是他学会的第二首,吹给自己听。他也就只会这两首。现在姊姊不在了,他也要走了,所以吹奏最后一曲《匈奴歌》,权当是自己人生的谢幕演出吧。
“想活命的都下马,我不连累你们!”收好胡管,温敦最后一次拔出了从小陪伴自己的“经路”宝刀。
“愿与大人同命!”所有亲兵异口同声地答道。
“好,全员随我冲锋,今生是同族的兄弟,来世还是同窝的狼!”温敦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冲向单于的军阵。
“老朽生此逆子,愧对大单于,但请大单于念及逆子往日功勋,由老朽出阵,赐他安息。”
呼韩邪本想宽大为怀,生擒温敦,贬其为民而已,但实在无法拒绝乌禅幕这样的请求。
“去吧。刀剑无眼,千万小心。”呼韩邪阴沉地说道。
“是!”乌禅幕拔出了他的“经路”宝刀,率领两百骑精锐出阵迎敌。
“阿翁,不要拦我,不然连你也……”
“逆子,看谁刀快!”
“求之不得!”
果然是温敦的刀先至乌禅幕喉前,但在那一刻他笑着丢下了刀,他怎么做得到拿着阿翁送给自己的刀去杀阿翁呢?
然而乌禅幕收不住手也没想过收手,一刀捅进温敦的心脏,鲜血溅在他老泪纵横的脸上。
“阿翁,对不起…我去陪姊姊了……”温敦伏在乌禅幕胸口,每说一个字都要吐一口血,染红了两人,染红了草原上的雪。
当消息传到右贤王庭时,铢娄渠堂急火攻心,喷出一大滩血,倒在床上,只剩下一口气:“都怨自己一直在舅父面前装出一副身体会好起来的样子,其实自己身体已经差到随时可能死掉。如果舅父发现这一点,会不会就不反叛呢?可为什么舅父就是不懂自己和阿母的心呢?自己出生时正值五单于互攻之际。那是匈奴历史上最黑暗的年代。动乱和饥饿才是自己和母亲体弱多病的根源。所以自己和母亲才那么希望匈奴能够和平安定,自己才那么喜欢太平长安的大汉。不过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匈奴民众重新安居乐业,看到汉匈两家和亲化解仇恨,真的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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