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劫（上）(5)

当晚，杜勋率军在大宛国都贰师城驻下，连续赶了这么天路是得放松一下。贰师将军李广利远征大宛后大宛对天汉称臣纳贡，迄今已有六十余年，即使郅支单于在西域做大也轻易不敢萌生贰心。这倒使杜勋起码不用担心会祸起萧墙。
“殿下，请向我们展示您那惊世绝伦的舞姿吧！”
“头儿，快一起来跳舞吧！弟兄们可就等你呢！”
尽管塞外的夜里寒风刺骨，篝火旁载歌载舞的胡汉士兵们依旧热情似火，正极力邀请他们的长官一起加入这欢乐的晚会。
“杜兄还等什么呢？咱们一起跳支龟兹乐舞吧。下次可不要等着别人来邀请你哦。”小德伸出少女般的纤细素手，篝火映得他面泛潮红。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弟兄们，今晚尽情地玩，大宛的葡萄美酒虽好，可也不要贪杯，明早还要赶路呢!”杜勋轻轻挽起小德的手，在众人的欢呼叫好中跳起了热情洋溢的龟兹乐舞。
琵琶、篦篥、竖箜篌、羯鼓、齐鼓、檐鼓、毛员鼓、都眃鼓、答腊鼓、鸡籹鼓、候提鼓等各种乐器的合奏将气氛推向高潮。硕人俣俣，公庭万舞。有力如虎，执辔如组。左手执龠，右手秉翟。赫如渥赭，公言锡爵。两人舞姿蹁跹，烨然若天上人，众人皆恍如梦中，一曲终了，竟无人拊掌。此刻月光明净如水，风烟俱寂，连骆驼都蜷腿而卧静静欣赏。
那天之后数日疾行，杜勋与甘延寿、陈汤于康居东界顺利会师。陈汤下令士兵不得劫掠扰民，对康居贵族谕以威信、饮盟遣去。素怨郅支单于的康居贵族贝色子作为向导，引导大军来到单于城，把单于的虚实都告诉了陈汤。和郅支单于的谈判破裂了，甘延寿以汉廷之名对郅支单于发出最后通牒，无奈郅支单于一意孤行，只得将义兵、诛无道。
“小德，明天就真的要上战场了。这可比剿匪危险多了，小德害怕吗？”
“小德不怕！恶眼视一切鬼神势，其塔奉释迦牟尼佛。小德潜心佛法，自有毗沙门天护佑。”小德气势如虹地说道，“杜兄，小德也会竭尽全力帮你了结夙愿的。这也是一件无量功德呢！”
“……”杜勋突然沉默了，长长地哈出一口白汽。
隆冬天清晨的长安透着阵阵寒意。未央宫的东边是明渠，明渠的西边密密地排布着一座座院落，集中住着少使等地位较低的嫔妃和宫女。一位两年前被选入的宫女就住在这里。一只杜鹃在光秃秃的树杈上惊起飞远，她的目光也随之飞向西北的远方。嘴角挂着泪珠的她缓缓地说出了两个字：“子规。”
和她同住的宫女们都说她是块呆木头，整天魂不守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