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磊千/昊千|红白玫瑰番外】朱砂痣（六）

“Boss，别喝了，我可没力气抗您回去。”邢晨头疼地看着红石再次拿起一杯盛满的威士忌，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酒液从他的嘴角滑落，洇湿了他的衣领。
“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红石微微眯眼，半阖的眼皮遮住里面深沉的悲伤。
邢晨抬了抬眼睛，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
凌晨三点了老大，你要买醉，我还想睡觉啊。
“您直接把一切都告诉他，然后一把抱住他，给他一个缠绵悱恻的热吻，一切不就了结了吗？”
 “可是，他身边，已经有人了啊……”红石闭上眼睛，苦涩的笑意从微弯的嘴角荡开，邢晨看在眼里，也忽然沉默了。
“李言，是我！红石！”
“老大？！？我靠！你怎么招呼也不打一声突然就走了？！靠！你怎么回事儿？！你走了咱们篮球队怎么办？！你不知道现在刘逸楷那家伙耀武扬威地简直是……”
“李言！你听我说！”
“哦哦哦，老大，你说！”
“千一，怎么样了？”
“千一？！老大你还好意思说！你跟千一什么感情啊，你要走你连他都没告诉一声，老大你这就说不过去了……”
“李言！听我说！我现在没有多少时间，改天我们再细聊。我现在就想问问你，千一现在怎么样了？”
“老大你怎么不自己打给他？”
“你别管那么多，你快说！”
“千一他现在挺好的。”
“……什么叫，挺好的？”
“老大你刚走那会儿，千一确实真挺难过的。但是后来，他就跟白然走得很近了，然后他们俩就几乎，就，就像你和他当时的关系。哦对，形影不离。”
“就像，我和他的关系……”
“对啊，他俩还准备去同一所学校呢。千一大约会保送Q大美术学院，白然那个成绩估计去Q大也没有问题。”
电话中传来忙音，单调刺耳，夹杂着雪花的寒风吹得电话亭的玻璃直响。
红石的手冻得冰冷，却不舍得从那话筒上离开。那里面，曾有过关于小千的讯息，虽然那让他心底无比悲凉。
在英国第一年的冬天，格外难熬。
可中国的冬天，又温暖到哪儿去。
他还是只能远远地看着远处那相拥在一起的两人，自己却在冷风萧瑟里扔掉那束自己一颗颗选过的红玫瑰。
“Boss，我不明白，即便他身边有别人了又如何。你这么多年的感情和等待，还不值得你争一争吗？”
红石的手按着眉心，酒的后劲有点让他有些头晕。
“我怎能不想……”
我只是不想让他为难。
红石拿起震动的手机，上面的来电显示让他瞬间酒醒了一半。
“千……千一……”
“我想问问，你明天有时间吗？我想见你一面……”
红石突然起身，醉酒的眩晕让他差点不慎摔跤，亏得身边的邢晨及时扶住。红石被狂喜的浪潮拍打着，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小，小千……你要见我？”
那幅灿烂明媚的笑脸就像一个吃了大人给的甜糖的孩子，让邢晨深深地叹了口气。
“嗯。”
“有，有！有时间！我明天一天都是时间！”
“那，去学校吧。明天十点。”
“好，好的！去学校！明天，明天十点！没问题！”
邢晨心想，要是现在曝光R&R集团的总裁居然是这副模样，明天集团股价估计就得跌停了。
挂了电话的红石突然紧紧抓住扶着自己的邢晨，力气之大让邢晨几乎控制不住想要叫喊。
“他要见我！他肯见我！！我是不是在做梦？！”
“是是是，他要见您，您不是做梦。如果您不信，我可以给您一拳，疼到您相信这是现实。”
这要是换在平时，红石一定给顶嘴的邢晨直截了当一嘴巴。然而此刻，红石却沉浸在甜蜜和希望中久久不能自拔，脸上是邢晨四年多来未曾见过的，纯粹的快乐。
其实这应该才是Boss真正的模样吧。心里住着一个纯真无邪的孩子，外面却将自己打造得刀枪不入，百毒不侵。这大约，也是要受个十年的雨雪风霜才能百炼成钢吧。
千一，希望你能让Boss幸福。
红石九点就来到了学校。阔别十年，他还能记得清这里面的每一个角落，记得住每一处他们曾经留下的欢声笑语。
他坐在画室门外的台阶上，那时千一曾经坐着等他的地方。
他还记得他那时披着阳光的模样。温柔的眼神，嘴唇勾起的弧度，历历在目。
他听见脚步声，抬头张望，果然见穿着白色毛衣的千一，正缓缓走来。
千一没有告诉他在哪里碰面，他们却早已对地点心照不宣。
他弯了眉眼，笑得一如千一当年，对着他的模样。温柔，期待，满心欢喜。
“红石，我们今后，别再见面了。”
千一望着红石变成了一座雕像一样没有任何生气。他逼着自己拼命撑住感情的闸门，不让洪水下一秒奔涌而出。
红石僵在那里，直到千一转身，他才清醒过来，疯了一样冲过去。
他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发红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紧千一的表情，仿佛要直接进入他的脑海里探究他真正在想什么。
“为什么？！千一，为什么？”红石失控地大吼，眼角已经慢慢湿润。
千一望着他近乎绝望的眼神，逼着自己去回忆昨晚白然令人心碎的话语。
他从背后紧紧抱着自己，仿佛抱着茫茫大海上的最后一棵浮木。
他呼唤着他的名字，一声一声，不安，恐慌，恳求，悲戚。
他说，小千，我真的什么都不求，我只求你，不要离开我。
他说，我甚至不求你爱我，我只求你，不要离开我。
看在我陪了你十年的份上，别离开我，行吗。
别去他身边，行吗。
“你不能连理由都不给就直接判我死刑啊！”眼泪终于从红石的左眼角留下，一直滚落到他的下颌。
千一用了全身力气也没有甩开红石的禁锢。他看着红石这副无辜可怜的模样，愤恨的火苗在内心陡然升起。
“那你呢！你一早就已经给我判了无期了啊！”眼泪从千一的眼睛里瞬间涌出。
“你还要什么理由呢？你当初不告而别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要给我个理由？现在你回来了，宣布我刑期结束了。不过十年期限，什么都未发生，是么？你凭什啊！”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帘，在千一的脸上滴滴坠落，打在红石的心里，渗进那些陈年旧伤里，撕裂般疼痛。
“不是的！我从没想过会这样，我有我的苦衷，我可以解释，那根本就不是我能决定的……”红石恨不得马上把所有的一切告诉他，他的被迫，他的无奈，他英国流浪的生活，他想掏出他口袋里的东西给他，可千一的下一个动作，将他把所有的话全部梗在喉头。
他抬起右手，张开五指，一道狰狞的伤疤从他的食指尖连接到拇指，震得红石说不出话来。
“你知道这个疤怎么来的吗？大三那年，遇上了事故，被人用刀划的，就，很久都，不能画了。”千一勾起一个惨然悲伤的笑容，就像那把他口中的刀，立时就在红石的心口重重划过。
“那段我人生最艰难的日子里，没有你。”
“是白然，陪着我，一直陪着我这么多年。”
“我已经跟白然在一起了。”
“我们生活得很幸福。”
“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
千一终于挣脱出红石的怀抱，瞬间便冲了出去。
他不敢再去看红石的脸，不敢再去听他说的话。他只想逃，赶紧逃，逃离这里的一切，回到那个已经平静安详的生活。
他怕下一秒自己就会支撑不住，就会贪恋红石那熟悉火热的怀抱，抛弃如今的一切，回到他的身边。
可是红石，十年啊，人生这么变幻莫测，早已一切都变了。
我已没有，等你的心了。
对不起。
红石再也没有来找过千一，如他所愿。
千一回归了他日常安然的生活。白然已经开始装潢和布置新的屋子，等待千一住进他们的家。
一切都步入了正轨。
直到，一个月后的一天，画廊的铃声再次响起。
一个西装笔挺戴着眼镜的年轻人，走进了画廊。
“千一先生您好，我是邢晨，是红石先生的特别助理。我想能否耽误您几分钟的时间，跟您说几句话。”
“他派你来的？”千一冷漠的脸上写满了抗拒与警惕。
“不是。是我自己来的，趁着出差。”
邢晨礼貌的笑着，规规矩矩，有礼有节，让千一也不再拒绝。千一将他带进会客室，为他泡了杯咖啡。
“有什么事？”
“千一先生尝试过不停工作不眠不休，除了咖啡几乎不吃不喝过一个月，是什么感觉吗？”
千一在桌子下交握的双手用力握紧，表面上一片镇定自若。
“我想，邢晨先生您过于夸张了。以及，您对您的老板还真是忠心。可惜，苦肉计对我不起作用。要说的话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邢晨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布袋放在桌面，里面好像有个坚硬的物件。
“这是什么？”
“这是他这么多年来，对你的想念。”
“什么？”千一拿起那小布袋，从里面拿出一个银色的录音笔。老旧的样式，录音笔的表面已经磨损了，看起来它的主人经常拿出来使用。
“也许我不应该多嘴，但我实在看不下去Boss这么折磨自己。毕竟给我发工资的是他，公司这十几万人也还得靠他吃饭。”
“千一，”邢晨的脸从程式化的笑容变得严肃起来，“有些事情，我想你应该了解了，才能做最后的评判，不是么？”
千一静静地看着他，默许了他的话。
“Boss他，是被强行拖上飞机送到英国的，就在他消失不见的前一天。他父亲。老总裁对亲儿子也是真狠，就那么直截了当地将他扔到英国的学校里去了，还收了他的手机，停了他的银行卡，甚至不给他钱。”
“老总裁已经提前跟英国那所寄宿学校打好招呼了，他只要在学校，也几乎不怎么需要用钱。只是那日子过的……他刚到那里就想着要逃离，但是都失败了。有一次差点成功了，Boss也还挺有能耐的，只不过，他的死穴握在他父亲手里。”
“什么死穴？”千一下意识发问，他的声音都在发抖。
邢晨意味深长地看了他许久。
“你以为他为何会被他老爸连夜送到英国，断绝了他回国的一切可能，甚至通讯设备？”
千一难以置信地摇头。
“他消失的前一天，你们在干什么？”
这句话像闪电一样劈中了千一，让他瞬间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天在他的画室，红石将他抱在怀里，千一在游戏里获胜，开心得仰头看他，红石的嘴唇就这样突然压下来。
从蜻蜓点水般的嘴唇相碰，到红石将他吻得昏天黑地。
“千一，他的死穴是你。”
心疼他们三位。
具体细节后面会慢慢展现出来的。
今日份的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