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徒子/姜丹尼尔/妓生x两班

适时，春和景明。
大好春光，别处人家皆结伴出门踏青景。我却不同，白日里的活计从沾不上我，也不记得这样子有多久了，但身子已经习惯了。看月色上了枝头，我厌恻恻起身，走到奴役们定点备好的花瓣浴桶旁，扯下衣裳，走进温汤之中。
我哼着小调，是一会儿要跳的。
没成想外间侧窗忽然传来动静，听着像是脚步落地声，不算沉，约莫有些功夫，不过喘息声重，气息紊乱，应该是身体出了问题。这意外没有打断我的哼歌声，毕竟乱世之下，无奇不有。
我希望这不速之客还有些意识，明白这晏晴阁的顶楼可不是随意能闹事的。
小调哼完，水也凉了，气息还在。
我皱了皱眉，素手勾下挂架上的长裙随意一披，把湿发揽到一边，赤足走了过去。
那个人果然还在，一身黑衣又蒙面，身形不小却过于老实地挨在窗下，显出一种诡谲的乖巧。黑衣完整，没有血气，他没有外伤，气息弱得却和濒死无异，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脉，原来是中了毒。
——正是再有一刻没有解药就会暴毙的凶险关头。
放下他的手腕，我轻啧了一声，刚头疼起来这地儿要脏了，却没成想他还有知觉，猛地抬手，反抓住我刚松开的手腕。这一握几乎叫我以为他是装中毒骗我来了，我皱着眉抬眸，与他清醒的双眸对了个正着。
我发现，我认得他。
左相嫡子，姜义建，我的常客。尽管黑巾挡住了他大半张脸，但那双总是将笑意衬出几分惑人的泪痣我记得很清楚。台上跳舞时，我向来爱看人眼睛，他的眼睛，是客人中少有的无垢，像是花瓣尖尖染着一抹浅红的莲，盛开在台下的浑浊欲念里，给予着的清甜香气总让我恍惚。
“卿卿——”他柔声念道，虽挡了面，可我还是看到了他满足的笑意。他只来得及唤了一声，从五脏六腑抽搐地痛苦中咳出深色的血来，一瞬将面巾洇得颜色更深，浓重的血气让我不适地皱起了眉。
“客人，表演在楼下，您来错了。”我端起疏离的笑容，假装看不见此人将死。
“没错。”他力气握不住我的手了，但也不肯松，用最后一点力气，把我的手压在他的胸膛上，像是让我守着他心脏最后几下隆重的跳动，“今天我不是来看卿卿表演的，我是来告诉你，我心悦于你，良久良久。”
“两班公子，何出此言。”我几乎要被他的表现出来深情骗了去。
“为卿卿而死，我心甘情愿。”他像是没听懂我话里的反感，依旧用甜蜜的眼神纠缠着我。
真是信了他的邪。
眼见他没说几句又要咳血，我顺着他的力道不再挣开他的手，反摸上他的脉——确实是中毒，不是装的。所以上我这儿，图什么呢？弄脏我的地儿？哦，对了，我想起来了。
玉露丸，可解百毒，价值万金。王世子曾赠我一颗，奖我替他挡了一箭。
我望了姜义建一眼，冷漠地抽出了手，迅速抽出发间的金钗裁下身上一段白绸，又拉下他的面巾。果然，俊朗的面容全部被黑血淹没，我眼神不变，用钗尖沾上已经备好的血墨，龙飞凤舞地在白绸上写下契约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