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落伶仃门（良堂）六十二

“知道这里面是谁吗？”孟鹤堂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她脸上的眼泪，“不够苦！不够苦！！给我哭大声点！！”说着拎起她的脑袋又撞了一下，扭头看向终于流下泪来的周家父母道：“这里面是我爹。知道我在哪找到他的吗？在你们周家的坟里。”
“放了颦儿，你放了她和九良，要我们做什么都行——”周母合起双掌，明白大势已去，所有的愿望不过是希望一双儿女能活下去。周家到底散在了这道风浪下。
“你们什么都没有了！还能做什么！跪下！”孟鹤堂朝棺前一指，待两人齐齐跪倒，并不放开周颦，继续说道，“十八年前——你们周家迁祖坟，听信看风水的，说要找一枚钉子钉住周家这条船。于是打听到了我爹的八字是丁卯丁亥丁巳丁未，花钱找土匪偷偷把我爹绑了，活活埋在你家的坟里。”
孟鹤堂靠在棺木上，捂着半边脸呜呜哭了起来，跺着脚喊了几声，按住周颦的手稍稍松了松，又加重力道压住，收了泪，喑哑着说道：“我娘不相信一个人会就这么消失，花了很长时间终于探听到了一点蛛丝马迹。为了不被人发现，你们周家选择了赶尽杀绝，你知道我娘做了什么，才让那些土匪放了我吗？你知道吗？！！”
“啊！！？——你知道吗？有人在乎吗？！我到现在连她的尸骨都找不到——”孟鹤堂又哭喊起来，咳得佝偻着身子抽搐，还不等完全停歇就抓起周颦，甩到周母身边，扔了一把刀在她们中间道：“要么你杀了她，要么她杀了你，你们中间我只能放一个。”
“骗人——不要——你骗人——我爹娘不是——你骗人！！”周颦趴在地上痛哭不已。
孟鹤堂双手抹了把脸，笑容和悲伤都一瞬间从脸上消失不见，他冷冷地用脚尖踢了踢匕首道：“快一点！我已经等了十几年，倒是无所谓，不过周九良就不一定等得了了。”
“是我，那些事都是我做的！让我——代替她们。”周老爷无力地试图阻止他。
“别着急，待会就轮到你。”孟鹤堂撇他一眼，蹲下来捡起拿把匕首，两个指头捏着，在周母和周颦面前晃了晃道：“决定吧，趁我现在还想救他。”
“我早就想过——会有一个姓孟的孩子找上门来，只是没想到——”周母满面泪痕，盯着拿把晃眼的匕首，言语里终于没有了平日的霸道决绝。
“只是没想到，我不但活着，还风光的回来报仇雪恨。”孟鹤堂笑了起来，又将匕首往前递了递。“越早拿出真品，机会才越大。”
周母含了泪，颤抖着接过匕首，塞到了周颦手里，捏紧了说道：“颦儿，颦儿——”
“不要，娘，为什么——赶他走，把他赶走啊，我不听，我不要听——”周颦恨不得马上逃离这里，所有的事情只不过是一场噩梦，醒来后发现自己还未出阁，九良整日浑浑噩噩，而这个镇子上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叫做孟鹤堂的人。
“颦儿！”周母怒了，用力摇晃着她，“你还要去救子真，还要等着九良回来！你睁开眼！！”
周颦努力眨了眨泪眼，等看清又被自己手中的刀吓了一跳，猛地抓起来指向孟鹤堂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