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极光——如果她从世界上消失了(3)

“我想也是这样。或许我快疯了吧，现在耳畔时不时还会响起她的声音。做饭的时候偶尔会多量出一个人的米，碗筷之类的餐具总是多拿出一套，甚至吃的也会买出不会有人吃掉的双份。”
我没有继续往下说，但心里早已五味杂陈。
正如医生所说的那样。在L离世的一年间，我始终没能摆脱她在我生活里留下的影响。
但这又怎么可能会那么容易忘记？她只去世了一年，而在婚礼上发誓说要陪我度过的，却是一生。
这座城市里到处都有我和她的轨迹：一同度过三年时光的母校，街边的杂货店和餐馆，车站前的电影院，楼下的超市……
每当路过这些地方的时候，一丝一缕的回忆拼接起来，如同绞杀植物一样缠绕着我，让我喘不过气来。
这是比幻觉还可怕的一种感受，明知是已经死去的人却仍旧占有着我身体，心灵，灵魂，思想的全部。然而可悲的是，我却总在那些虚幻的美好回忆过后意识到一件事：
L已经不在了，却依旧死死抱着在这世上偷生的我。
人的生命固然短暂，但却总是会在结束后留下许许多多的幻影，折磨着那些深爱她的人。
“我该走了。”
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要回去准备晚饭了。但当我转身离开的时候，医生叫住了我。
“对了，这是给你的。”
他递给我一张长方形的纸片，是机票。
“那两位老人托我转交给你的。”
“L的父母吗？”
医生点了点头，先我一步离开了病房。
三、“你也应该活回自己了，别让自己负担太重。”
这是L的父母对我说过的话。
她的父母时常来看望我，看望这个没有保护好他们女儿的男人。然后在离开的时候都会这样劝我。
他们也希望我能，至少别像现在这样狼狈吧。这是何等温柔的一家人啊，想必L一定也是遗传了这对老人的温柔。
我坐在医院外面的长椅上，手里摩挲着那张前往冰岛的机票。
冰岛，当初我和L也决定在某个时候去那里看极光。
“极光吗……”
梦幻般的极光，那是L最后的牵挂和遗憾。不，这也许同样是我最后的机会，在她消失了的这个世界上重新找到她，然后结束这场或许会漫长到一生也无法结束的捉迷藏。
如果是她的话一定会去那里吧，我们当初约好的地方，约好……
去看极光的地方。
去看一次真正的极光吧。
我想着，
也许L会在那儿等着我。
从世界上消失的L，也许在那个约好的地方等我。
四、数十个小时的航程过后，我到了这个远离欧洲大陆的岛国。下飞机之后几经辗转终于在午饭之前找到了预订的旅馆。
那是一家远离城市的小旅馆，四周除了白雪皑皑的平原之外，只有几小撮树林。至于它的招牌，自然也和这里的风景名胜有关。
这家旅馆叫做“极光”。
极光旅馆的经营者是位年轻的夫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
顺带一提，登记的时候我注意到几乎没什么房客，冬天不算是这里的旅游淡季，也许只是这里地方太偏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