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亮］孤烟无垠·万里沙（下卷二十四）

庄周凝望着盘旋飞舞的蓝蝶，倏然，两只婵娟的蓝蝶在蝶群中如玻璃般脆弱地破碎。
蓝蝶，生命短暂。
亦如昙花，仅仅一现，便转瞬即逝。
“愿尔等来世再无纷乱。”他双手合十，虔诚地轻声呢喃，“无忧无虑再续前缘。”
扁鹊疲倦地走到庄周的身旁，顺势坐下。
“诸葛亮怎么样了？”
他在庄周一旁放松地舒了舒筋骨，叹了一口气，“不是很好，但也得亏于他之前已经入魔了，歪打正着，芈月的实际性攻击对他的影响不是很大，好说歹说也捡回了一条命。”
扁鹊的语气淡漠，大有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可他越是这般，庄周越是明白这其中的棘手。
医者仁心，哪怕是再刀子嘴。
索性，庄周也不多嘴，又问：“左将呢？”
“在那里陪着诸葛亮呢。”
躺在病榻上的人，面色苍白，眉头紧蹙，紧闭着双眸，且嘴里不停地嚅嗫，好似做了场噩梦，被其中梦魇缠住，挣脱不开。
“子龙……子龙……”
昏迷的诸葛亮眼角噙着泪，痛苦地唤着。
赵云闻言，攥紧他的手，蓝色的灵力在其中闪烁，“我在，我在呢。”
他现在除了用灵力维持诸葛亮的灵体，想不到其他方法了。
“别走……求求你别走……”
黑暗之中，诸葛亮彷徨地徘徊，直到赵云的身影越行越远，化为黑暗尽头，他想追上，可无论他如何奔跑，仍是追赶不上。
恐惧的惶然让他不寒而栗。
好像每次都是这样，赵云总是突然出现惊鸿一生，再一声不吭地残忍先行离开。
昔日来不及躲闪的目光，心脏羸弱的地方，被击败地破碎不堪。
顾盼一回眸，弹指一挥间，每次只为一次承诺，安葬了过去所有美好，红尘往事，呢喃泛起无数涟漪。
不论是在蜀国，还是现在。
“我在，我在。”赵云疼惜地亲吻着诸葛亮的手背，眼底是掩盖不住的泪海汹涌，却还拼着一股毅力压抑滔滔海水。
他明明极力护着他，可却仍逃不过这宿命。
同时也恨，自己面对现实时的软弱无能。
得到安抚的诸葛亮，眉头微舒，面色却仍如白纸，毫无血色。
庄周来到房间，轻道：“请随我出来罢，有些事情，我想不得不同左将说。”
闻言，赵云的眸色微沉，却也得作罢，随着庄周一同出了屋内。
“您可有什么事情？”
庄周道：“仙君的大体情况，越人已经同我说了，我想，你有权知道。”顿了顿，他又道，“这次，虽然是他入魔体质救了他一命，却用了他的七魂六魄一半相抵，若是补不回来，他将在梦魇中沉睡，再也醒不过来。”
赵云微愕。
扁鹊倚着门框，环起胳膊，“事实就是这个事实，他是因为受了你的日夜灵力浇灌才有的灵识，所以，你是他最好的灵魂贡献者。”
庄周眼底泛起阵阵不忍的波澜，道：“还记得,那**在我面前所做的承诺吗？”
那日，夜里凉风肆意，在庄周的大殿中。
“即便如此，你还要拿回你的记忆么？”
赵云看着停留在庄周指尖上的蓝蝶，带着冀望，又挥动着翅膀，启程到赵云的面前，泛动的光泽是纯粹且透彻的蓝，人的记忆都是那么美好么？他心问。
他不假思索地回应：“嗯。”
得到答案的蓝蝶，在他的额头上点水般停留，驻足后便是转眼即逝地破散。
脑内被锁链禁锢住的记忆被唤醒，汹涌地突破束缚，令他头部疼痛难忍，蜷缩在地，回忆如海，将要吞噬他的一切知觉。
“取回记忆并不是渐容易之事。”庄周走到赵云的身旁，手指朝着他额头间轻轻一点，“希望左将取回之后，保持本心，莫要患得患失。”
良久，赵云才从阵痛中缓过神。
“您，不止给我看了我的记忆吧……”他汗流浃背，且虚弱地问。
脑海中浮现的不止是前尘往事。
还有应该会发生在变幻莫测的未来之事。
“嘘。”庄周将食指抵在双唇上，道：“有些话，不可言不可说，倒是知道了一切的左将，接下来的目的会是什么呢？”
赵云缓慢地站起身，目光坚定，他微扬嘴角，“已微薄之力，哪怕是穷途陌路，也竭尽全力。”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