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亮］孤烟无垠·万里沙（卷二十六）

李白替诸葛亮悉心照看武陵，平常时不时逗弄着河里的鱼群，或者偷喝使出浑身解数才翻到诸葛亮早已藏好的桃花酿，日子也还算安稳。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李白蹲在河边，向河中扔着石子，用手撑着脸颊，定定地盯着那群惊慌失措的鱼群。
听到熟悉的声音，他将视线偏向一边，道：“怎么了，有事？”
他身后的男人穿着一身白色铠甲，在阳光的照射下，竟是明晃晃的刺眼，李白心知肚明，自己身后的那个男人一旦穿上征战的铠甲，定是哪里出事了。
“天帝急宣，说左将的神识已经回来些了，命众臣回庭。”韩信无奈地看着李白，浅声道：“我去一阵子便回来，不必担心。”
就连韩信自己也颇为奇怪，左将的神识已经漂泊千百年，并且一直沉睡不醒，纵使千方万法也无解，如今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了？
本来想带李白一起回去，但想在当年他非要跟李白在一起时把天庭闹得翻天覆地满是风雨，还是不把他带回去给天帝那老人家添堵了。
李白思索一阵，挑眉问：“左将？那条黑龙？”
当年左将的事情他也是有所耳闻，听传言是其百战不殆，冷酷残忍，无情无欲，因此被天帝所重用成为左膀右臂的左将，不过是一个嗜血的杀人利器，早就被众仙诟病，只不过天帝力排众议罢了。
即便他实力如此之强劲，却因为一场战役被散了魂魄，沉睡至今，若是他醒过来，想必定要又引起一翻腥风血雨。
有人言，左将的存在就是天帝扩大野心的工具罢了，诸如此类，也众说纷坛。
韩信不置是否，眼底泛动的潭水却早已说出了答案，李白抱起胳膊，突然感到一阵无趣，径直地站到韩信的面前。
“早去早回。”他就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便走过韩信的身旁，轻风掠起了李白丝缕头发，波动了几分落寞与担忧。
蜀国近日接连小雨淅沥，雨细风凉。
貂蝉看着窗外绵绵细雨，手里捏着一张纸条，上面赫然写着：开战在即。
这话意味着曹操命令她除掉赵云，以绝后患。
“诸葛亮到底哪里值得你喜欢？”她垂眸，一声磋叹发出，到底是心底那变了质的感情让她无处可逃亦无路可走，一步错，终生错。
咎由自取。
那药瓶，即便是没有服下，被吸入它的香气亦会中毒，只不过是时间延长，早晚之事。
或许现在只需要她顺水推舟，搅浑他们之间的信任，曹操便大获全胜，一举击溃。
“小蝉。”
门外一声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思绪，不知为何，她竟丝毫不想见到这个人，却还是迈出步开了木门，看着来者她微愣。
赵云脸色有些苍白，整个人看起来憔悴许多，大概是药效发作了吧，她想。
他这般，大抵是要兴师问罪了。
“子龙哥哥，有事吗？你，脸色不太好……”
她的心底突然流过无言的痛涩。
赵云却脱下斗篷，浅道：“我来找你只是想叙叙旧罢了，之前一直没有机会。”
明明知道始作俑者是我，却还是置若罔闻么？她的眼底突然一阵干涩，她原本以为，他会不顾一切地冲到自己的面前，厉声质问，也许，那样她会好受一些。
可是，他没有。
很平淡的，冷静到令人发指。
“军师不知道，我一直瞒着他。”赵云轻声说道，语气那样温柔，也那样无力，“我在拿到你的药瓶之前就已经觉得大限将至，只是想着没事罢了，现在觉得，自欺欺人。”
他只是觉得自己还有时间，却从没想过会来的那么快，来的那么猝不及防。
当他发觉他腰间连夜的阵痛绝非偶然复发时，当他发现鼻血根本止不住时，当他得知军大夫死于貂蝉之手时，当他闻着药瓶的香味无感时，当他回忆起与徐福在要塞交手时……
他就知道了，什么都知道了。
“我曾跟军师说，我希望敌人能把所有的目标放到我身上，那样就不会伤害到他了。”赵云扯着嘴角，干裂的唇瓣扬起干涩的笑容，“我觉得自己是不怕死的，可是现在发现我也怕死。”
谁都怕死，尤其是有了对这世间所留恋的。
貂蝉亦以为，她会大哭一场，扑向这个她因执念和恶念亲手扼杀并且知道真相却还能安容自己的男人怀里。
但是，她没有。
一颗心，早就没有了生机，如同行尸走肉。
就像，她已经没有挽救他的余地了。
他身死，已是铁板钉钉的事，没有回头路。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