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白】空城

空城
“狐狸，你心不痛吗？”
“狐狸，我忘了，你是没有心的。”
“狐狸，若有重逢日，必将百倍奉还。”
紫衣的狐狸眉眼弯弯，看着面前奄奄一息的人，一言不发。直到那人呼吸消失，他才伸手拂过那双一直看着自己的眼睛，轻声道：“我若有心，必定会痛不欲生，日日借酒浇愁，等你……等你百倍奉还。”
狐狸是青丘的狐狸，天纵奇才，然而却是个离经叛道的狐狸，很早就离开了青丘，潇洒独行。
狐狸很喜欢喝酒，寻遍九州大地，品尽世间美酒，漂亮的眼睛还是不见醉意。
狐狸……狐狸捡到了一颗蛋，后来蛋壳自己裂开了，里面是一只小龙崽子。
白龙是离家出走的龙，在他还是一颗蛋的时候就离家出走了，后来就被人给绑架了。
白龙被一只狐狸养着，但是狐狸的生活技能好像没点亮，所以也不知道是谁养谁。
白龙……白龙有一个秘密，从还是蛋的时候就藏着了，这个秘密，与狐狸息息相关。
“狐狸！你怎么又跑到乐坊了！”白龙找到狐狸的时候，就看到狐狸坐在桌案前喝着歌姬喂来的酒。
歌舞自是极为动人的，美酒当然也是上品，但都不比那只潇洒肆意的狐狸。白龙心中不爽，直接拉着狐狸出了乐坊。
闻着狐狸一身酒味，白龙皱眉问道：“你又喝了多少酒？”
“唔，”狐狸回忆了一下，不确定道，“许是有五、六坛吧。”
说完觑了白龙一眼，见他脸色不好，又补充道：“不过你也知道，乐坊的酒坛不大，其实没多少。”
“确实没多少，”白龙怒极反笑，“不过乐坊的酒后劲大你又不是不知道，就不怕到时候发生点什么意外？”
“小龙崽子，我喝不醉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会有意外。”狐狸伸手弹了白龙脑袋一下。
“狐狸你没有心吗？真有意外怎么办？”白龙捂着头，朝狐狸扔下一句话，抬腿先走了。
“意外是不可能发生的。”狐狸笃定地回答。
看着白龙已经走远的身影，狐狸轻声道：“至于我有没有心，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喂——狐狸，还站着干什么，快走啊。”白龙回头，见狐狸还站在原地，喊道。
“知道了，”狐狸露出点笑意，不紧不慢地跟上去。
在收养白龙之前，狐狸一人游历四方，在收留白龙之后，狐狸带着白龙游历四方，不过步子倒是慢了下来，经常在一个城市里租一座院子，住几个月，等白龙玩够了再走。
然而这次停留的时间却是有些长了，狐狸心中有些疑惑，但没说出口。
不去喝酒的时候，狐狸会在院子里舞剑，兴致来了，再吟诗一首。白龙多数时间会在旁边看着，他从破壳之前就跟在狐狸身边，可惜狐狸的文采、仙人之姿却是一点也没学到，四处玩乐的本事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狐狸，给你买的烧鸡。”白龙回到院子，朝院子里坐着的狐狸扔过去一包东西。
“谢了，”狐狸弯眼笑道，“怎么没有买酒？”
在白龙面前，酒是最好不要提的：“你怎么就这么喜欢喝酒？一天不喝酒难受吗？”
“喜欢倒没有多喜欢，只不过不喝的话，心里难受。”狐狸打开纸包，里面的烧鸡已经切好了，他拿出一块，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仙人不愧是仙人，连吃鸡都十分优雅，丝毫不像平常人那般粗鲁。
白龙心中赞美，顺势凑上前去，说出的话却是另外一番意味：“我竟还不知道，你这只狐狸什么时候有心了？”
“难道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你才会相信？”
“唔，倒也不是不可以，听说你们青丘的狐狸命大，没准把心掏出来再放回去什么事也没有。”白龙顺口接道。
狐狸嗤笑：“龙崽子，道听途说的你也信？若真是把心掏出来，命都没了。”
“狐狸，那要是有个人……对你特别重要，但他出事了，需要你剜心才能救他，你救吗？”
“求仙君救他一命。”
“青丘的小狐狸，逆天改命，可是要拿命来还的，如此，你还愿意？”
“愿意。”
“不救。”狐狸漫不经心地回答。
“为什么？”
“那个人必定恨我到死，我为什么要救他？以德报怨不是我的作风。”
白龙无语：“你这是什么回答？”
“小龙崽子，你别是遇到什么人要你剜心相救了，我劝你慎重。别忘了你那东海的老父亲，还等着你回家继承王位呢，小太子。”
“放心，我惜命得很。”
狐狸正拿着手帕擦去嘴角和手上的油，闻言道：“那就行，既然你没问题了，我就先回屋休息了。”
到了狐狸这个年纪，其实已经不需要进食了，吃东西不过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看着油纸包还剩大半的烧鸡，白龙小声道：“我不会剜心救人，但是有一颗心，我一定要亲手取出来。”